彭进：再谈养猪业的“房地产化”，为什么人人都在等巨头暴雷？
进入十月，猪价又跌下来了，均价已低于8元/斤，行业中弥漫着一种焦虑的情绪。
10月8日，正大宣布终止IPO，募资150亿养猪的计划暂停；10月9日，恢复交易的A股市场，养猪股大跌，其中猪王牧原大跌超过7%。
与此同时，恒大董事长许家印被捕仍然是全民热议的焦点话题。在养猪人的朋友圈，有一些相关话题在反复讨论，例如，恒大暴雷对养猪业有何影响？养猪业是否也有“恒大”将暴雷？
养猪业“房地产化”正在成形
在许多人的眼里，恒大暴雷事件不仅仅意味着房地产传统模式的终结，更是资本一路狂奔走向末路的象征。而资本的勇猛或疯狂，近几年，养猪人可谓感受颇深。
2023年5月，笔者曾写下一篇评论——《警惕养猪业“房地产化”！猪价低迷跌进6元区间，企业都在指望别人做减法？》在笔者看来，中国养猪业正在快速“房地产化”。房地产化的特点，一是龙头快速跑马圈地，不断淘汰中小“开发商”；二是杠杆为王，资金负债率高得吓人；三是企业擅长讲述故事，用各种故事说服地方政府支持。
目前来看，这个判断并未脱离基本的事实。
关于恒大，笔者曾经看到一句精辟的评论，“利益个人化、负债企业化、风险社会化”。养猪业的巨头一旦暴雷，恐怕与此毫无二致。
老板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，企业即使破产，老板也可以换个马甲卷土重来。而企业负债无论多高，都可以甩手，地方政府不得不去给某些企业擦屁股。员工、供应商、合作农户则可能成为资本无序扩张的牺牲品。
恒大暴雷，许家印被捕，给养猪业来了一个资本无需扩张的经典反面教材。
为什么很多人在等待猪业“恒大”？
如果我们留意一下各大媒体和微信群，就很容易发现，关于养猪业可能出现巨头暴雷的讨论比比皆是。这恐怕不能简单归纳为乌合之众的仇富心理。
为什么很多人都在继续等待猪业恒大？
第一是历史案例。行业已有前车之鉴，大而不能倒已成笑话。雏鹰农牧和正邦科技的暴雷，已经证明了养猪是一个高风险行业，被淘汰的不仅仅是所谓的小散户，巨头的狂奔梦想也可能轰然倒塌。
第二是当前负债。上市巨头的负债率偏高。根据农财智库统计，2023年上市企业半年报显示，截至2023年6月末，20家上市猪企总负债4564.64亿元，平均负债率高达68%！在国家生猪监测预警首席专家王祖力博士看来，养猪业比较合适的负债率应该在40%—60%之间。不能不说，当下的行业系统性风险仍然相当高。
第三是行情情绪。则是在过去几年，资本的狂飙突进，某种程度上存在一定无序扩张，并让不少普通企业和普通人被迫退出行业，行业情绪着实不愉快。资本与中小企业的对立，已经相当明显。现在的行业氛围有点类似这样：你不让我活下去，我也不希望你过得舒服。
2023年，猪价艰难下行，反复磨底。虽然七八月偶有回光返照的迹象，但整体而言难言乐观。如果猪价继续低迷，许多企业无法回血，真不排除继续有巨头暴雷。
谁最可能成为养猪业的恒大？
那么问题来了。继正邦暴雷之后，还会不会有另一家巨头倒下？谁会成为养猪业的“恒大”？
这是一些敏感的问题。但正因其敏感，才会引起行业暗流涌动和众声喧哗。
企业家因错误决策而葬送奋斗终生的企业，令人叹惋；而企业破产随之而来的系统性行业风险，令人心惊。故而，在行业残酷洗牌的时期，稳住步伐，控制欲望，尤其重要。
当前，养猪企业都还在跑马圈地，赌性十足。如果我们以20家上市猪企的平均负债率68.47%为界，高于这一数据的有9家，低于这一数据的有11家。正邦负债率已经高达160%，明显资不抵债。另有三家企业负载率高于80%，某种意义上风险相当高。
至于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牧原，尽管一直被“骂”，但其负债率约60%，并不十分突出，甚至比一向以稳健著称的温氏还略低。笔者个人认为，如果这个数据没有问题，以牧原的成本控制能力，可能并不会有行业担忧的成为猪业“恒大”风险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网上有声音称牧原在大规模裁员，牧原对此表示否认，并表示公司在推行内部承包制，“希望通过内部承包，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，提高生产成绩，降低养殖成本，公司也能实现更高的利润”。
资本扩张需要反思
每一家龙头企业后面，既承载着创业者的雄心壮志，也承载着千家万户打工人养家糊口的现实。巨头一旦暴雷，会牵连一大片无辜的人群。
但市场从不相信眼泪。笔者认为，养猪业还会有较长一段时间的混战和震荡。资本在猪业凶猛扩张的局面，一方面是由资本逐利的天性决定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前产业政策的执行不够合理导致。
我们太过迷信大企业和大资本，稳产保供，不能仅仅由大企业来完成，也要依赖适度规模的养殖群体。
行业若要快速发展，缺了资本绝不可行。但行业若想高质量发展，任由资本纵横驰骋，极可能落得一地鸡毛。
单纯的市场调节，在大资本进入以后，容易失灵。是到了警惕资本乱局、重新调整产业政策的时候了！
千万别让养猪业彻底的房地产化：利益个人化、负债企业化、风险社会化。
这种结局，很惨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