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农业格局的走向(上):市场or阴谋?
全球ABCD四大粮商(ADM艾地盟、Bunge邦吉、Cargill嘉吉、Louis Dreyfus路易达孚)掌握着世界粮油跨境贸易总量的80%左右,这理所当然地会引起一些国家和一些人内心的不安。
政治经济学者们说:这是帝国主义的阴谋和精心布局,妄图控制全人类;
自由经济学者们说:这是市场竞争的必然结构,以规模效益为基础,为世界各国的农户和消费者提供通道和便利;
农业专家们说:农业生产千变万化,任何人都难以改变和完全控制,他们只能在最终农产品贸易上做文章;
……
农业生产的确是一个非常分散和高度依赖环境的生产过程和产业,但由于其重要性,又受到各国政府的严密关注、支持和监管。因为环境、气候、土壤、农作物和耕作方式等的不同,一个企业无论其规模如何庞大,技术如何先进,资本实力如何雄厚,都难以控制全球不同地区和环境下农业生产的具体过程和最终结果。并且,在可预见的未来,人类也不会有能力从根本上改变这种“靠天吃饭”的现状。然而,农业生产的终端——农产品的“出口端”却非常狭窄和有限,特别是涉及跨地区、跨国和跨大洋的贸易,可以通过技术、资本和信息等方面的优势地位,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影响和掌控。
影响目前世界粮食贸易格局的几个重要要素包括:
- 对于世界各地农业生产、供应和农产品市场基本情况和规律的全面掌握和深度理解;
- 庞大的农产品贸易基础设施投资能力和结盟能力,包括仓储设施和布局能力、铁路和港口的装卸与运输能力、专业运输船队的规模和调配能力,以及对运输线路的保障能力等;
- 对于世界商品粮油产区(南美、北美、澳洲、东欧等)和销区市场的渗透能力和基层网络建设;
- 信息技术及其系统的覆盖,信息的抓取、汇集、分析、反馈和应变速度;
- 东西半球、南北半球粮贸市场的对冲能力,现货与期货交易的金融对冲能力;
- 对于世界政治经济发展态势近期、中期和长期的预判、应变和掌控能力等……
目前ABCD四大粮商格局的形成是市场充分竞争、不断重组和优胜劣汰的结果,而不是某几位高瞻远瞩的政治家或“阴谋家”的精心策划和布局。
ABCD四大粮商会不会形成一个“超越政府的政治联盟”,最终“控制人类”——正如许多“阴谋论者”所相信的那样?以笔者有限的信息和认知:不会。这是因为:
1)ABCD四大粮商分属不同的资本集团。资本的目的是“逐利”,是长期稳定的逐利,而不是从属于某个政治家或政治集团的野心。并且资本集团之间存在着“狗咬狗的斗争”(注:现代东西方政治文化之间有一个清晰的分野,即对其本质有着截然相反的理解:经济是为政治服务,还是政治是为经济服务。);
2)世界各主要国家——无论是产区还是销区,无论是“北约”还是“南约”,都不会允许这种“超越政府的政治联盟”的存在;
3)退一步讲,一旦这种“联盟”的趋势开始有所显现,被压迫和被损害的国家和地区就会本能地限制“四大粮商”的活动空间,并转而支持这“四大”之外的其它新势力,或者各国政府会“撸起袖子”自己干,从而挤压和限制ABCD的生存空间——这就是市场博弈的力量;
4)在极端的情况下,比如战争,可能会出现“战略物资”包括武器、石油、粮食等物资的“禁运”,但这与“四大粮商”就没有多少干系了,截断“黄金水道”就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。